小慕容见颜铁不受威胁,心中也自急了,暗道:“要救紫缘姐和华家妹子,非得先驱退这家伙不可。”当即退了一步,剑锋使劲,刺入赵平波喉间皮肉些许,立有血滴渗出。赵平波陡觉喉咙一痛,只道小慕容便要下杀手,性命攸关,只吓得他魂飞天外,颤声大叫:“快走,快走!你……你们快把颜先生拉走!”
众护卫听得世子下令,于眼前情势确也无法可想,当下一人上前走到颜铁身边,伸手去拉,道:“颜先生,小王爷身处险境,我们还是先退,从长计议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忽见颜铁身形一纵,朝小慕容直扑过去,双掌化成铁爪,出手极其凌厉。小慕容大惊,挟着赵平波退身避开,喝道:“颜铁,你不顾你们世子的性命了么?”颜铁一击不中,冷笑一声,道:“那又怎样?”身子忽然向后急退,双爪反手后抓,只听“啊”“呃”两下惨呼,两名护卫被他这爪扫过咽喉,一招之间,立即命丧黄泉。
这一下变故倏忽而起,众人无不惊异,谁也没想到颜铁竟会突然杀死自己的同伙。颜铁脚下又是一点,如箭一般向后飞退,半空中回过身来,改爪为掌,一掌斜劈,又杀了一名护卫。余下数名护卫大惊失色,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以,发一声喊,纷纷奔逃。颜铁一阵旋风般追将过去,连下杀手,众卫士的武艺轻功均不及颜铁甚远,没一个能够逃开,也没一个能够挡下颜铁一招半式,转眼间先后惨死。
颜铁杀完所有护卫,又转过身来,一对冷森森的目光盯着小慕容,步步进逼。小慕容见他如此举止,先是惊疑,随即明了:“这家伙当真要赶尽杀绝了。这个赵平波假如死了,他就一走了之,这些护卫全被灭口,那靖威王自然不知就里。”正自转念至此,颜铁已猱身而上,左掌并拢戳出,来得极快,右手握而成拳,却是后发而先至,路数更加诡异,迳攻小慕容中路。可是这时赵平波被小慕容挟持,这一拳若是打实了,那是正中赵平波胸膛,凭他的微末功夫,只怕一拳之下便要毙命。颜铁不欲营救赵平波的意图,已是显而易见。
小慕容见他如此出手,索性试上一试,身子轻轻退开,左臂却向前一送,把赵平波推了出去。只听砰地一声,这记铁拳重重打在赵平波胸口“膻中穴”,威力惊人,登时喀喀喀打断了几根肋骨,内脏震裂,惨叫声中,一口鲜血从赵平波随之狂喷而出。颜铁这一拳当真全不留手,一牶下来,震得小慕容左手隐隐发麻,当即松手放开赵平波,飘然退开,叫道:“好啊,你谋逆犯上,连自己的主子也打,瞧你还能回去见靖威王么?”
颜铁道:“不回去也罢。”说着挥手震开软软瘫倒的赵平波,又往小慕容扑来,势若虎狼,极是猛恶,双掌到处,劲风猎猎作响。
小慕容莲步轻挪,已然避开,心道:“这厮内功厉害,又有铁具护身,要跟他打,那可难有胜算。他连赵平波也不救,那也没有活人盾牌啦,可怎生是好?”忽然想到:“他居然敢冒险击杀主人,难道真的是色胆包天?这可有点不对头,怪哉怪哉!”
然而颜铁招招狠辣,紧迫逼人,小慕容实无暇思虑,一时又无杀伤颜铁之法,只得凭藉轻功步法来回趋避。“霓裳羽衣剑”本是融合轻功身段的高妙剑法,此时小慕容但守不攻,身法中精要之处更发挥得淋漓尽致,绰约翩然,舒缓自在,颜铁招数虽猛,却也奈她不何。
紫缘手足自由,趁着小慕容缠住颜铁,已将衣物先披在华瑄身上,自己也匆匆穿上外衣。华瑄心神稍定,双手用力一挣,手铐上铁链叮当作响,只觉手腕隐隐生疼,心道:“我还是先冲开穴道,再使内功试试看。慕容姐姐一个人,只怕很难打得过这个怪物,非得赶快脱困帮她不可。”可是颜铁所使内劲别有一功,诡谲莫名,真气运行不依常规,封穴劲力也是难以破解,华瑄连运九转玄功,犹如石沉大海,全无效用,只急得她满头大汗。
忽听小慕容一声惊呼,右边衣袖上裂了几道长缝,却并未见血,正是颜铁启动手指机关薄刃暗算,当日文渊亦曾中招。颜铁手上招数越来越是险恶,脚下步法却十分沉稳,所使武功亦正亦邪,路数莫辨,又过十余招,小慕容难以招架,迫不得已,挺剑反击,所攻之处均是颜铁手上关节之所在,心道:“铁甲关节可动,或有空隙,若是使足内力击之,说不定尚能奏效。”
果然这一剑刺去,颜铁挥臂相避,不让她剑刃刺到。小慕容精神一振,“霓裳羽衣剑”中最为迅捷流畅的招数连珠价使将出来,一柄短剑专往颜铁臂弯、肩窝各处招呼。
颜铁眼见剑光纷呈,来势精妙,突然一声怪叫,手脚乱舞,状若疯癫,竟不顾剑刃来处,不顾一切地扑向小慕容。小慕容吓了一跳,只听铛铛铛铛,一串金铁轻响过去,每一剑都刺在颜铁关节之上,却未见效用。颜铁恃着铁甲坚实,加上内功奇特,一冲之势又撞偏不少剑路,使之一中随即滑开,这几剑的内劲全数消解,完全伤他不得。
颜铁手法奇快,腕臂翻处,右掌一把抓住短剑剑刃,牢固犹如铁钳,小慕容运劲一夺,竟然无法夺回,暗叫不妙,连忙放手后跃。才一退开,颜铁左臂已横扫过来,若非她见机得快,这一招便难以招架。可是如此一来,小慕容兵刃被夺,更加不利。
颜铁双掌一合,“铿”地拍碎剑刃,道:“小慕容,你斗不过我,还是认输罢。”
小慕容道:“好啊,我认输,你就放我们三人走,我叫文渊也不来为难于你,好不好?”
颜铁道:“哪有这么容易?我要你们三个通通成为我的玩物。”说着一掌劈了过去。小慕容脚步错动,险些中招,笑道:“既然这样,我可不敢认输了,只好跟你同归于尽啦。”说着伸手入怀,掏出了一个金属小管。
华瑄见了,知道是大小慕容用以互相联系的讯号烟花,颜铁却不知晓,听她说出“同归于尽”四字,只道是雷火弹一类火药暗器,不禁心下一凛,不由自主地退开一步。
小慕容心思动得极快,一扬手,将金属管掷向紫缘,叫道:“紫缘姐,接好!”这一掷准头十足,劲力恰到好处,紫缘轻轻接住,怔了一怔。
小慕容叫道:“紫缘姐,你等一下把炸药用力往这家伙丢,管他铁甲金甲,照样把他炸死。”说着身形一绕,闪至颜铁身后,一掌拍去。
颜铁大疑,心道:“这死丫头诡计多端,又在玩什么把戏?我可不能大意了。”一转身,铁掌相迎,小慕容自然不会硬碰,轻轻避开,又即上前抢攻。
紫缘见两人拳来掌往,斗得激烈煞人,紧紧握着那金属管,心中疑惑,也不知该不该丢,只怕这一丢出去,小慕容真会与颜铁“同归于尽”。华瑄见她迟疑,当下低声道:“紫缘姐姐,你丢出去,没关系的,这不是伤人的炸药,慕容姐姐定有其他用意。”她说话刻意压低声音,只有紫缘听得。
紫缘点了点头,低声道:“好,我丢了!”站起身来,轻轻一咬下唇,使劲把那小管子扔了出去。
凭紫缘的臂力,这一扔实无特异,力道既微,准头也差,只是勉强往颜铁所在抛了过去。可是颜铁心有所忌,目光扫及,见到小管飞来,虽见来势奇弱,料想不会爆炸,仍然跃身避开。
忽听一声急响破空,另一根小管倏地横飞而至,与紫缘所掷之管半空相撞,这一根却是力道惊人,一撞之下,砰然声响,爆出一团大碧绿火花。颜铁不禁回头望去,见是寻常火花,心中更疑,心道:“难道这小慕容故布疑阵?这可不怎么高明,这种小火花又能骗谁?”爆炸声中,忽听背后又是一阵急响,心中一惊,已然避之不及,“砰磅”一声,一枚信号管炸在他背上,只炸得他浑身一震,向前跌出几步,旋即站定,回头一望,正是小慕容趁他分神之际偷袭,可是他背心衣服虽被炸烂,铁甲却丝毫不损,连轻伤也没受一点。
颜铁见小慕容脸露讶异神色,冷笑道:“你想用这种东西炸我的铁甲,简直异想天开。别挣扎了,乖乖束手就擒罢。”说着一步一步走上前去。小慕容见他走来,接连后退,颤声道:“你徒倚铁甲护身,算什么英雄好汉?你把那些铁甲、铁护腕都除下来,我们再来过招,我才不会输你。”颜铁又是几声冷笑,道:“很好,那么我脱铁甲,你也把衣服脱个精光,要再来比过倒是可以。”
他这话是存心戏谑,不料小慕容道:“好啊,这可是你说的,不是我说的,可别反悔了。”说着伸手拉住衣带,低眉垂首,轻轻解了开来,衣衫随之缓缓松开。
这一下大出颜铁意料之外,呆了一呆,道:“好,一言为定,你先脱完。”
小慕容粉脸微红,默不作声,任手中长带滑落在地,双手执住衣襟,缓缓分开了几寸,现出胸前一丝绣红兜边。
华瑄大惊,叫道:“慕容姊姊,你别这样!他是个大骗子,绝对不会真的脱下铁甲啊,你……你怎么会相信他?不要啊!”
紫缘叫道:“茵妹,你不可以……”
小慕容恍若不闻,香腮微现腼腆,轻声道:“颜铁,你说话算不算数?”这几声吐音轻软,神态犹豫之中,更增柔媚,颜铁不禁有些神魂飘荡,但仍不敢大意,生怕她另有诡计,突施暗算,随口道:“当然算数。”
小慕容道:“嗯,好,你是武林高手,我信你一次。”一边肩头微微耸起,手掌顺着那圆顺的肩线卸去衣衫,由肩至臂,由臂至腕,白皙有如凝雪。但见小慕容姿态柔逸,神情有些不安,含着几分羞赧,解衣的动作却又隐隐有撩人之意,绝非华瑄强忍羞耻时的情状可拟。颜铁看在眼里,只觉一股热气奔腾周身,浑身发烫,实是心痒难搔。
忽然之间,颜铁感觉有些不对劲,这浑身发热虽是不错,却不只是血脉贲张之故,似乎有外来之因,尤其背上为甚。微微转头,背后居然隐隐窜出火苗,正烧着他的衣衫,连带着烧热了铁甲,不禁骇然,大叫一声,正要滚地灭火,忽见小慕容身影一闪,陡然出指戳向他咽喉。颜铁慌忙格档,小慕容又已接连出手,不让他有机会滚倒,笑道:“我叫你脱下铁甲,你就是不脱,我可提醒过你啦。”
颜铁又惊又怒,尚未想明白何以背上起火,铁甲已是热得厉害,炙得他背部肌肤难受之极,小慕容一番急攻,登时令他手忙脚乱,背后火头却已越来越旺,碧绿火舌四下飞窜,青烟阵阵,热得他满头是汗,越斗越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