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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7、奔袭

137、奔袭

  雨夜,泼墨般的雨水磅礴。

  杨文广从军营里出来,校场上已经齐整整地列了五千将士,蓑衣,蓑笠。

  今天萧大人冒着大雨,进了军营,在杨文广出阵之前,把一封信函交给他看。

  是从特磨寄过来的函件,出自侬夏卿的手笔。

  萧知州在上,特磨道酋长侬夏卿顿首:广南贼乱,荼毒生灵。本酋坐拥特磨,麾下数万之众,然不及侬氏倾国之力,迫于贼中,苟且偷生。今王师所至,无不披靡,昆仑关下,触溃贼锋。念皇恩之浩荡,感天地之护佑,王师所至,特磨之内,一兵一卒,不助贼酋。他日班师凯旋,万望知州大人勿加征伐,侬夏卿感念至深。

  居然是侬夏卿主动向大宋示好的信函,承诺只要大宋出兵攻打丝苇寨,必定作壁上观。如此一来,也免了萧注的心头之患。

  其实,不管侬夏卿有没有来信,杨文广奔袭丝苇寨已是势在必行。从那里回来的石鉴和张奉,已经把寨内的虚实,全都告知了萧注,与陈夫人所言,相差无几。胜负成败,在此一举,广南的数年寇乱,也定能在顷刻之间平定。万古功业,便在今朝。

  杨文广的身上也披戴了蓑笠,却还是感觉雨水不停地从蓑衣下渗透进来。看到了侬夏卿的这封信后,他的心里更多了一份把握。

  「出发!」杨文广沉沉地说了一声。

  由石鉴当向导,杨元卿和张奉二人各领的五千人马,顿时冲出了军营,消失在雨幕之中。为了这次突袭,萧注几乎倾注了全部心血,早在半个月前,余靖、孙沔率领的邕州戍卫尽数而出,陈兵于横山寨下,吸引杨梅的注意力。

  杨梅虽然武艺超群,用兵如神,可是面对余靖、孙沔等人的搦战,也压制不住火气,屡屡出战,然而宋军人马众多,几番交手下来,竟是不分胜负。不过,余靖、孙沔二位将军,并不急着求胜,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而已。

  如今的情形,已和当初狄青飞度昆仑关时一样,雨水大得隔开五六步,就已经看不清前面的人和物。这样的天气,正是能让敌军麻痹大意的时候。

  面无表情的宋军鱼贯出了答应,只剩下杨文广一个人还立在雨中。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牌来,攥在手心。巴掌大的银牌上,串着一条红线,正是当年杨文广随狄青出击昆仑关前,侬智英所送的信物——从僮人祖神布罗陀那里求来的圣物。

  杨文广用力地捏了捏银牌,口中喃喃道:「智英,愿你的在天之灵,祝我马到成功!」

  说完,杨文广又把银牌塞回了怀中,跟着众军士后面,出了校场。

  横江古道上,前后蜿蜒数里的宋军,谁也没有骑马,冒雨绕过横山寨,直扑西洋江的浅水滩。浅水滩处,由于大雨,水已经深得没到了人的腰上,水流也比平时更急,不过在岸上驻扎的几十名僮兵,却丝毫也没发现宋军的行迹。

  杨文广刚涉水过江,举头眺望。夜幕夹着雨幕,视线更加模糊。不过,不远处官道上的宝月关内,还闪烁着像星火一样的灯光。如果宋军强攻,横山寨和宝月关两处,足以损兵折将。偷袭,是减少伤亡的最好方法。

  萧注是狄元帅在离任之前亲自向天子推荐的能人,他自然明察秋毫,对邕州方圆里的一切,了如指掌。

  「少令公,如何处置这座寨子里的僮兵?」杨元卿摸了一把正不停地在脸上流淌下来的雨水问。

  「杀了他们!不过,要干净利索!」杨文广沉沉地说。

  顿时,宋军杀进那小寨子里头,一顿砍瓜切菜,已将驻扎在江边的几十名僮人送到了阎王爷跟前去报到。

  杀了路上的僮军,免去后顾之忧,杨文广正在黑暗中寻找方向,忽见石鉴找了过来:「少令公,沿着小道往前,乃是丝苇寨所在。据小人所知,穆元帅和金花小姐,都被羁押其中。若是人不知,鬼不觉地杀进寨子里,定能救出将军的母妹!」

  「走!」杨文广拍拍石鉴的肩膀,脚下已快步疾行起来。狄元帅飞度昆仑关,依然成了佳话,如今他照样复刻,纵然成不了平南的首功,也能给大南国一记迎头痛击。

  又行了几里,前头的人马已经来报:「少令公,前锋依然抵达丝苇寨下,请将军定夺!」

  杨文广带着石鉴、杨元卿、张奉等人,走到队伍的最前头。不知何时,他们脚下的羊肠小道,已经和管道会合在一处。此刻在他们眼前的,却是一座黑洞洞的大寨。丝苇寨本是一处特磨的前哨兵寨,占地并不太大,然而在阿侬等人到来之后,又扩建了许多了望塔和兵房,此时在夜色中看起来,竟前后延绵,首尾相接,不下数里。

  「杨元卿,你带一千人马,以我锣声为号,从右翼杀入。张奉,你带一千人马,同样已锣为号,杀入左翼。本将自率千人,从中路突破。对了,石先生,你率余下的两人人马,跟随在三路兵马之后,一旦发难,便穿寨而过,到丝苇寨的西面列阵,谨防特磨大寨的侬夏卿来援!」杨文广有条不紊地吩咐着。虽然在出发前,他已经看过了侬夏卿遣人送来的手书,但他依然不怎么相信僮人所说的话,在大军偷袭丝苇寨的时候,还是要防上一手。

  如今的杨文广,见多了生离死别,早已不再是当初那桂州城下的愣头青了。跟着自己的母亲和狄元帅,他已经学到了足够多的经验。若是穆桂英在此,见到自己儿子的如此气度,想必也会欣慰的。

  「末将领命!」三位将校一起答应道。

  杨文广看着人流分出三股,朝着不同方向逼近丝苇寨,而在丝苇寨眺台上的僮兵,昏昏欲睡,视线又被磅礴的大雨遮挡,根本没有发现异常。

  杨文广回头,朝着自己来时的路望了一眼。根据萧注大人的按照,他的五千人马为先行,后面还有黄守陵的另外五千人马作为接应。这样不仅可以避免让敌军切断归路,使杨文广陷入孤军被动的境地,也能够在一击得手之后,尽量扩大战果。

  「少令公,现在怎么办?」所有人都把手握得紧紧的,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,在攥着他们手中的兵器,等待着杨文广发号施令。

  「鸣锣!放信号!」杨文广已经没有退路,无论如何,都要跟敌军战上这一场。

  锣声打乱了哗哗大雨的节奏,几枚带着火光,呼啸着扶摇而上的信号发射到了万米高空,如烟花般突然绽放,瞬间照彻了整个战场。明亮的火光中,雨点仍在不停地落下,突然从雨幕上杀出无数面目凶恶的宋军将士,无声无息地把刀子扎进了正束手无策的僮兵身体里。

  鲜血,像雨点一样四处飞溅,白色的,红色的,被烟火染成五颜六色的液体,一起变成了花雨。

  从宋军阵地里升起一道黑幕,全是又弩箭组成,比空中的雨点还要密集,一下子落在僮军的营地上。锋利的箭镞撕开了牛皮大帐,豁开一道道巨大的缺口来。帐篷里血花四射,僮人顿时一片惨叫。

  惨叫声打破了战场诡异的宁静,突然之间,到处响起了嘶喊声,惨叫声,交织成杂乱的乐章。

  「不好啦!有人袭营!」有人在高喊。

  杨文广跟在众将士身后,又捏了捏手中的布罗陀银牌,一个箭步,也跟着杀进了丝苇寨里。刚翻过寨墙,就看到几个满脸是血的僮人凸着血淋淋的双眼,正朝着他扑来,举过头顶的钢刀明晃晃的,在火光中还闪着血色。

  杨文广手中的银枪忽然暴长,直接贯穿了眼前那僮兵的胸膛。随后,只见他手腕一抖,用枪尖挑着那僮人的尸体,用力地抛掷出去,让跟在身后的那些敌军,哗啦啦地全都倒了一片。他手上的枪不停,咬着牙道:「杀光他们,一个不留!」

  丝苇寨往东七八里开外,另一队蓑衣蓑笠的人马,正在疾行。为首的一人抬了抬宽大的蓑笠帽檐,仰头望向天空。远方的夜幕中,一道如白昼般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眸子,在漆黑的瞳孔深处煜煜发光。

  「守钦!」戴着蓑笠的汉子叫了一声。

  「大哥?」黄守钦从小道的最边缘挤到了哥哥身边。

  原来,这队人马就是后续支援杨文广的黄峒人马,为首的正是黄守陵和黄守钦兄弟二人。

  「杨文广那边想来已经和侬峒的人接仗了,你赶紧下令,让兄弟们加快脚步,火速驰援!」黄守陵道。

  「诸位将士,加快脚步,杀向丝苇寨,为咱们在迁隆寨战死的兄弟们报仇!」黄守钦大喊一声,如长龙般的队伍顿时快了起来,像一匹匹饿狼,直扑丝苇寨。

  丝苇寨里,几处燃起了大火。宋军在到处杀人的同时,还不忘在各处浇油放火。大火一起,僮军也就更乱了,遍地铺满了尸体。被浇了火油的寨子,即便在大雨之中,还是烈焰滔天,宛如陷进了一片巨大的火海之中。

  中军大寨里,穆桂英正被范夫人从身后揪着头发,将她的脖子无情地拉往背心,让她的乳房乳房彻底暴露出来。

  穆桂英的两团肉球丰满又坚挺,白皙的皮肤下,同样布满了淤青和伤痕。不过,现在她乳房上的伤痕还在增加。此时站在她正对面的,是一个健壮的汉子,正手握着藤条鞭,一下一下地将鞭子落在穆桂英的胸部。

  阿侬之所以把穆桂英交给范夫人看管,也是有原因的。不仅是因为张、杨二家的世仇,还因为那些叛逃过来的宋军将士,无不对这个曾经骑在他们头上的女元帅又爱又恨。如今地位逆转,那些将士自然不会对穆桂英手下留情,不遗余力地折磨她。

  范夫人也因为穆桂英又重新夺回了铠甲而耿耿于怀。尽管阿侬有话在先,可以把那副鲜亮的甲胄赐给范夫人,但迟迟未能兑现。拖延的日子愈久,范夫人心头的怨恨也就愈浓烈。她把所有的不悦,全都倾斜在穆桂英的身上。

  「报!」忽然,一名校尉冲进营帐,「范指挥使,宋军袭营!娅王令你速取雷光锏去抗敌!」

  「啊?」范夫人吃了一惊,丢下穆桂英道,「今日便宜你了!」

  说罢,正要出门,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穆桂英拽住。

  「你干什么?」范夫人怒目圆睁。

  「范夫人,」穆桂英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把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,「你在南国并不受娅王待见,不如改邪归正,重投大宋,或许还能将功折罪,免去陛下的责罚,永葆富贵!」

  「哼!」范夫人一脚把穆桂英踢开,骂道,「如今张家已是家破人亡,还谈什么富贵?」

  范夫人夺门而出,从太子侬继封的大帐里,取来了雷光锏。这把锏是娅王阿侬的制胜法宝,有了它,就算是狄青再临,恐怕也奈何不了她。

  「混账,怎的来得如此缓慢,难道你不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吗?」阿侬接过雷光锏的时候,破口大骂。

  范夫人的心中,不由地咯噔一下。或许穆桂英说得没错,她在大南国,也不过是给僮人来当驱使牛马用的,始终郁郁不得志。倒不如……不!

  范夫人用力地摇了摇头。为了自己的丈夫,为了张家,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,即使希望渺茫,也只能义无反顾。

  娅王阿侬得了雷光锏,转身杀出了大帐,却见帐外的僮军已是七零八落,丝苇寨上空四处燃起了烈焰。不等她反应过来,已有三四名宋军手举着钢刀,朝她扑杀过来。阿侬想也不想,举锏就挡。已经抖开了包裹布的雷光锏,通体游走着幽蓝色的电光,那些兵器还没触到锏声,士兵们便都已经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射了出去。

  「娅王,娅王,」黎顺浑身是血地跑了过来,禀报道,「宋军也不知来了多少,到处都是人马,我等已是抵挡不住,退下阵来!」

  「少废话,快跟我冲杀上去!」阿侬的脸顿时又扭曲起来,握着雷光锏,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喊道。

  「妖婆,纳命来!」忽然,一条银枪,如同闪电一般,已驰掣到了阿侬跟前。

  阿侬急忙举锏一格。只听得笃的一声闷响,持枪之人居然毫发无伤。

  「咦?」阿侬以为自己手中的雷光锏失灵,不禁低头去看。乌黑的锏身,依然雷光阵阵,在空中轻轻一挥,随着空气,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。

  杨文广?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人!

  阿侬咬着牙,望向杨文广手中的那把长枪,不禁笑了出来:「木头的?」

  杨文广在出征之前,已经把自己的银枪枪杆换成了木头的,虽然拿在手里有些轻飘飘的,极不趁手,但在对付阿侬的时候,却已占了上风。

  阿侬冷笑道:「杨文广,你以为你的木头枪杆真能抵挡得住哀家的雷光锏么?」

  「不然,你试试!」杨文广顿时挽出两朵枪花,银色的枪尖如同出水之蛟龙,直逼阿侬的要害。

  阿侬平素里虽然依靠雷光锏的神威取胜,但自身武功也是不差。只见她毫不畏惧,拿着铁锏朝杨文广的长枪上用力地砸了过去。

  杨文广早已不再惧怕阿侬,也迎枪去架。又是笃的一声,那根枪杆被齐刷刷地折成了两段。

  阿侬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雷光锏就要打在杨文广的身上时,忽然感觉从地而起,一阵冷风直袭她的胸口。情急之下,只能一撒手,弃了雷光锏,连连后退两步。

  原来,杨文广见自己的长枪折断,急忙从腰间的刀鞘里抽出了一柄钢刀,摆出一副要和阿侬拼命的架势。

  刀光所过之处,几乎削断了阿侬的发梢,吓得她顿时连浑身的汗毛孔都立了起来。好在阿侬除了雷光锏之外,腰间也有佩刀,急忙回手,握住刀把,也是一刀,朝着杨文广的身上挑了过去。

  铮!火花四溅。阿侬和杨文广各退两步,四目相对。

  「用刀?」阿侬不禁笑了起来,「少令公,你会用刀吗?」

  杨家神枪名满天下,杨文广把枪柄换成木头的,无疑是自废武功。

  「怎的,我就不能用刀?」杨文广也冷笑着道。

  「那你便是自寻死路!」阿侬似乎完全没有把杨文广放在眼里。

  「我的刀法传自我母亲穆桂英,今日本将军便要用我母亲的刀法,将你授首!」杨文广大喝一声,箭步向前,刷刷地向阿侬接连出了三刀。

  直到这时,阿侬才终于发现,自己确实小看了这位少年。杨文广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杨文广,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,失母,丧妻,断送亲人,无一不对杨文广是沉重的打击。磨难越重,杨文广也就成长得越快。

  阿侬和杨文广站了几十回合之后,两下里不分胜负。恰在此时,丝苇寨外又是一声炮响,无数黄峒人马蜂拥杀了进来,逮着人便是一顿乱砍,让本就已是摇摇欲坠的僮军防线,一下子分崩离析。杨元卿、张奉等人已经收拾了左右两翼的僮兵,一齐朝着中间包抄过来,眼看阿侬便要陷入重围。

  「母亲休惊,孩儿来也!」就在阿侬同时应战杨文广、黄守陵等许多战将时,侬智光披着一身黑甲,执着长枪,忽然闯进宋军的包围圈里来,一顿胡乱的拼杀。

  「智光,你干什么?快走!」阿侬在说话间,已经劈倒了十几名宋军将校,见到侬智光,顿时大惊失色。

  侬智光的精神疾越来越严重,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孰是孰非,交起手来,更是杂乱无章。这也是阿侬没有派他前往西洋江镇守的原因。此时的侬智光,红着眼睛,却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,扑入阵中,长枪挥舞得淋漓尽致,却连一名宋军的衣角都伤不到。

  阿侬还没定神,忽然听到两声弦响。像她这样的沙场宿将,比起穆桂英来,也绝无逊色之处,能在战场中准确地捕捉到向她射来的暗箭。她急忙用刀一格,打掉了箭镞,回头再看侬智光时,只见侬智光的左肩之上,已是噗的中了一箭。

  是的!她明明听到两声弦响,但射往自己身上的箭镞却只有一支。毫无疑问,另一支必定是奔着侬智光去的。

  侬智光哪又阿侬这种敏锐的知觉?就算曾经有,现在得了精神疾,成天就像喝醉了酒一样,时醒时迷,怎会防备?

  暗箭穿透了侬智光的重甲,让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搡了一把,顿时仆倒在地。

  放暗箭的人是张奉。正在他身边和僮人搏杀的杨元卿等人一见,急忙大喝一声:「绑起来!」

  侬智光还在拼死挥舞着长枪,不让宋军靠近。可是黄守陵等人,觑准了一个时机,上前就是一脚,踢飞了侬智光手中的长枪。身后的黄峒将士一拥而上,将他牢牢地压在地上,抖出一条绳索来,顿时五花大绑。

  「智光!」阿侬见儿子被擒,立时撕心裂肺,大喊一声。

  杨文广已觑准一个破绽,手起刀落,砍在了阿侬的肩头上。

  阿侬惨叫起来,弃了钢刀,手捂着伤口,夺路而逃。也亏得她跑的快,要不然,四面八方的宋军越围越多,再晚上一刻钟的工夫,想必连她也要被宋人给生擒了。

  阿侬纵然心里有千万般的不甘,但事已至此,不可再战。等她摆脱宋军,退到后营时,却见范夫人护着侬智高,左右押着穆桂英母女二人,正不知该何去何从。阿侬一见范夫人,便气不打一处来,喝道:「范氏,敌军袭营,汝不上阵厮杀,躲在此处,是何道理?」

  「母后,莫要责怪于她!」侬智高赶紧解围,「是我让她在身边保护朕的!」

  阿侬回过头,见到整个丝苇寨已经彻底被大火吞没,在冲天的火光里,到处都是僮人的鬼哭狼嚎,知道事不可为,忙对侬智高说:「快撤往特磨大寨!」话没说完,又转头看了看四周,没有见到侬继封、侬继明兄弟二人,又问:「二位皇孙呢?」

  侬智高道:「从营中大乱,朕就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了,想必此番已是让宋军给俘了!」

  阿侬悲痛欲绝,身为祖母,疼爱孙儿之情,远甚于自己的亲儿。可是现在,丝苇寨的大势已去,只能咬了咬牙,大喊一声:「撤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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