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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 若问无一物,源始从心间。

第五十九章 若问无一物,源始从心间。

  邻居家的老人曾经问我你知道树木为什么需要修剪吗?

  他说不修剪就长不活。

  我是想不明白的,哪怕世界上没有动物,植物不被修剪也存在至今吧。

  人不修剪,也有雨林。

  所谓的长不活,只是长不成不妨碍人类存在又美观的存在吧。

  这种想法放到草木上或许行得通,因为它们不会说话。放到动物身上也可以,因为我们看不出他们的情绪。

  但是人与动物有别,人有思想。

  尤其是后人,一代代站在更高的巨人的肩膀审视世界。人最幸运的应该是被制式教育彻底驯化,不懂得思考太多,也就没太多烦恼。

  而我或许是制式教育流水线上淘汰的残次品,我总是想得太多,而物质追赶不上思想。

  我心目中的世界是红色的,我生活在某种封建余孽变相存在的现实。

  这让我接受不了,我也试着按捺住内心的妄念服从生活。但我还是做不到,因为思想不听从我的心意,它总是在胡思乱想。

  现实与思想的落差让我活的很纠结。

  我渴望光明的明天,却明白他遥不可及。

  我需要的甚至不是明天,只是今天能够被人正常尊重,但是还是不行。

  很多人的想法还仿佛停留在古代三六九等。

  我一方面清楚人只有自私贪婪才能活的更好,一方面又被道德束缚害怕自己成为自己仇视的自私者。

  这中间我得不到任何快乐,无论选择哪一种都让我很不开心。

  我害怕自己思想过于偏激不能客观看待问题,但是即使客观看待问题也无济于事,反正也做不到。

  虚无主义包围了我,好像一切无意义。我很痛苦,我渴望结束?。

  “无用之用啊!哈哈哈”

  汉子身穿氏族服装,一身洁白,唯有右手长袖为红色,映照爽朗笑脸。

  “什么是无用之用?”

  音色轻柔,看上去一个年约十五的绝美少女,身着粉色衣裙,口若含朱,眉目如画,眼眸之间一抹凄楚之色惹人怜惜。

  崎岖山路上,并行马儿如履平地,上面的两人侃侃而谈,犹如故人密友。

  汉子饶有兴致的指向一片树林,有枯有荣,有高有低,种种万象不一而足。说来也奇,此时已经进入冬季,在临近西都范围内还是长春一片。

  “那片树林中良木如何?劣木如何?”少女一时不解,汉子又继续解释道“同一片树林产生的木材中,有的被做成家具,有的只配当柴烧。”

  少女聪颖,回答道“良木成就功绩,受人尊敬,至于劣木……”

  良木因天资在身,家具奇珍,高楼大厦,更有可能成为传家之宝,无异于丰功伟绩造就传奇。而劣木只有烧火做饭的用途,存在价值转瞬而逝,谁都不会在乎它的一生。

  汉子见少女神色有异,连日交心知道她心中自卑,安慰道“如果良木为了成就功绩,受他人尊敬而活,岂不跟傀儡一样,活的再久,也不是自己人生。相比之下劣木率真,虽有刀兵加身,但活过自己,够快意了。”

  少女听了安慰,反而心中不悦,虽有心机,但和汉子相处已久,不疑有他,坦然回答道“一生碌碌无为,不以为耻反以为荣?有资历天赋就该合理运用,回报他人!不然辛苦帮助你的人该有多心寒,他们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。”

  一万颗种子长成一百棵树,最终能有一棵树能庇阴一方土地,那也是成功?。

  汉子双手虚压,摇头解释道“体验不相符的待遇可能会让人自满,自认为配得上,也有会因为期望过大而自卑的,就像这些良木和劣木。”

  少女不甘示弱,反驳道“我不要做他人眼中的木材,我要做伐木人。”

  若她只坚持一面说辞,不相符的期望和待遇会构成压力,可汗一定会劝她防止她日后崩溃。

  “有时候看到高尚品格的人,我会觉得羞愧,因为我不是多么优秀的人,而这样伟大的人却甘愿为我和平的生活而牺牲。”

  执着的少女名叫爱娃,正是逃出联盟的“背叛者”,和她对话的则是指挥氏族击破联军先锋的可汗。

  两人各说各话,不着边际,却又心意相通,心中都很明白道理知道的太多其实没啥用。

  可汗暗自点评,这人充满矛盾执念,却又心智坚定,明白事理,也实属奇葩。

  爱娃平息冲动,不自在地道“抱歉,在这方面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的。”

  救了命,还强求对方保护自己,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?更别提他说的也在理。

  可汗淡然笑道“西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,未来可期。”

  此处已经能看到西都城头,不过二三里路途,天黑前肯定能赶到,两人也不着急,缓步而行。

  “可汗,你在氏族的地位很高吧,我自幼在外留学,但也知道氏族首领之间的区别,大汗、头人、族长都有不同意义,有些不是血脉传承,更像是民众选举的。”

  爱娃扯开话题,试图活跃气氛。

  “不错,所谓汗也只是一种职位……”

  可汗望着西都外围的帐篷,无心回答。

  原本西都郊外空旷,一条大河横贯附属城郊,再往外因为气候原因少有聚落,而如今则搭建了一些帐篷,远远望去密密麻麻不知凡几,更远处还有一些建了一半的石屋,正有工匠在上面辛苦劳作。

  “那可汗不是你的名字?”爱娃忽然变得开心,试探道“听氏族大姐说你孤身一人,也无族人束缚,不如来西都任职。”

  面对八音女能够轻易取胜,足以证明可汗的个人实力,更何况战略战术之事也有目共睹。

  爱娃有心拉拢,可汗岂会不知,只是他的精力全放在西都周围连绵不绝的帐篷上。

  “合众国做过评估,一个教国队长级等于一辆坦克,百人长等于一个坦克团,千人和万人则需要动用机甲部队来对付了。全合众国也不过几支机甲部队,有的还在建设中。”爱娃见可汗关注部队驻地,不知心中所想,隐约有夸耀之意“我觉得像你的话,就算独身一人也需要坦克团来对付,额,合众国一个团的编制是三千人到五千人,基本是教国的三倍配置。”

  联军有不少是欧罗巴合众国的加盟国,用的还是合众国军旅配置,爱娃用来一同比较没有不妥。

  可汗眉梢一挑,古往今来针对教国进行配置的国家不在少数,合众国为什么不去借鉴。

  开口便说“难道普鲁士帝国没有给合众国提供建议吗?”

  爱娃茫然道“自从弗朗吉花都之变后,普鲁士对外温和许多,欧罗巴合众国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建立的。据小道消息,是普鲁士次元开拓计划有了新进展。”

  空间魔法是教国作战的一大优势,要是被对方赶上,少说是一场技术巨变。

  “其实也不必担心,根据学者们研究,弥赛亚各部分的空间种类都有不同,更别说还有其他方面。”

  可汗也不搭话,任由爱娃自问自答,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城门之下,远远看见不少士兵盘问沿路人员。

  “给我站住”守卫士兵指着两人喝道“你怎么乱穿衣服……”

  爱娃一阵慌张,伸手便到怀中摸索,久别故乡自然是要拿出点信物证明身份,更别提此时战事未消,都谨慎对方间谍潜入。

  “别急,他说的是我。”

  两人翻身下了马,可汗和士兵攀谈两句,谈吐之间似乎十分熟悉。

  “骑士大人,您如果再乱穿蛮子的衣服,我可真要把你关进监牢了!”士兵毫不客气,但也只有亲近之人敢这样说话。

  “惭愧,外出逛了一阵,忘了换回来。”可汗稍微谦虚一下,随后指着正在建造的城区说道“卡丹赫尔总督不是说入冬即刻出兵吗?怎么让士兵们开始建设城区,而且人数也不对,太少了。”

  士兵脸色一僵,凑到可汗耳边说道“临时变卦啦!要举办演武大会,激励士气,彰显西都威风,发兵的事儿等决出冠军再出发。”

  又指着城里不屑的道“日期就是今天,里面正比式着呢!”

  西境三十个氏族的精兵都集中在这里,一拖再拖,始终没有派去前线,各氏族没有强者压阵,不败才怪。

  高层的盘算,有够耐人寻味。

  爱娃清楚的感觉到可汗眉间的怒意,犹豫一下便紧跟着进了城。

  西都城中万人空巷,可汗一路毫无言语,爱娃几次搭话都不予理睬,在城中左转右转,到了城中广场,人山人海中,围绕着一片空旷场地,透明结界中刀光剑影,偶尔火球雷霆飞溅,惊起观众呼叫。

  “试我圣光召唤术!”

  演武台上骑士长剑高举,圣光中闪耀盔甲从天而降,围绕着他飞旋转着,犹如保卫蜂巢的蜜蜂,最终有序规整的贴合在他身上,他挥舞着宝剑,来自神圣力量的防御让整个人威风凛凛。

  另一边,对战的魔法师也没有闲着,翻动手中的《圣言录》,礼赞,万圣,金色符文喷涌而出,汇聚成宝剑防具,而他自身一跃而起,在高空坐看魔力造物与圣骑士争斗。

  教国很典型的魔法对决,花哨而具有观赏性,哄骗接触魔法不多的人最有效果。

  “果然,他们全都没当回事。”

  几十万人的欢呼也没压下可汗不忿的话音,但相比他的冷淡落寞,爱娃脸上精彩至极。

  “我虽然知道教国魔法昌盛,可没想到有这么多大魔导师级别的人。”

  魔力化形,虚空召唤,但凡有一样在手,都是名动一方的魔法强人,她所在维也纳魔导院求学时,所见不过寥寥数人。那八音女中只有两人是维也纳本国的大魔导师,可谓一国养一人。

  “只要在前线派出十位,不,七位就好,三十万大军即日便可退敌。”

  略显夸张,但也说的在理。不过可不是调动数量的事,调动他们就可以算成是军部行动,牵连甚广。

  教国中,西境侯韦丝娜的领地独立,除了适应教国律法外自有一套体系。

  其中区别最大的一条就是韦丝娜对领地的绝对权利,所有军政调度,她都可以任意更改,派遣,集权与极权于一身。

  虽有隐患,但仔细想想,人们不可能会怀疑一个圣徒高贵人格,更别说全教国没几个打得过她。

  她真的有能力对一个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土地进行完美统治。

  但如果……

  “西境侯失踪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就在两月前,西险三关里的恢宏堡垒异象频发,推断是魔物大君中的寒冰女王,韦丝娜大公率亲卫前去,就此了无音信。”

  “额?可这有什么关系呢?难道一个领地没了统治者就放任侵略者侵犯吗?”

  爱娃的疑问让可汗发笑,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利益,让西都统治者们不顾子民遭受屠戮也要闭门争权。

  “领地最高掌权者不在,按教国律法,需要从军部,政部,连同掌权者第一顺位继承人,组成临时议会,应对危机。”

  军部和政部自然是最高责任人,可以用比较民主的方式选出来,顺位继承人由两者辅佐。

  很遗憾,西境侯至今单身,顺位继承人位置空缺,就连领土副手,行政秘书也随她一同失踪。

  这就触及到第二和第三领土预案,及领主失踪,和领主渎职失权后的领地的归属问题。

  而在领土损失超过七成和确认领主死透了之前,教国不会对其封地进行干预。

  军部和政部闹得不可开交,似乎都想得到西都的实际控制权。

  可汗自知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,因为他的权利意识实在太淡泊了。

  “那个人便是西境第一册封领主,白牙公爵阿尔多斯,在西境侯失踪后,他被推定为临时议会的继承人位子。”

  可汗指向看台,爱娃顺着看去一色光鲜中,黑色卷发披散在身后,中等的个头却给人一种高大之感。

  爱娃对西都的事情并不熟悉,观战诸人也是半个都不认识,回归教国后她所见超乎想象的事物,自是努力听着。

  随后又见可汗指向阿尔多斯旁边一个面色红润,嘴角含笑的黑瞳男子,男子整个人意气风发,似乎对看台上的比武颇为满意。

  “另一个是暮色铁蹄卡丹赫尔,西都领军总督,也是军部责任人……”

  可汗眼角抽搐,卡丹赫尔可是个狠人,曾几何时,他踏遍西境山脉,剿灭无数魔物巢穴,一把斩马刀败尽无数流寇强人,挽救客商村落于水火。群众基础结实的一比,更别提他受当地推荐成为西都领军之一后,军队部下对他死心塌地,一路高升,成为西境侯左膀右臂,位列四圣之一。

  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,卡丹赫尔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从底层崛起,为国为民的好人,而今西境侯一失踪突然就变了性子,这一点令可汗百思不得其解。

  “嗯,八音女们也说过卡丹赫尔是联军首要除掉的目标”爱娃神情复杂,目光扫过卡丹赫尔所在的贵宾席,似乎是在寻找什么“怎么不见他的家眷?”

  卡丹赫尔成名之前孤身一人,直到位列四圣才迎娶西都的一个世家小姐,还是西境侯亲自做媒。

  可汗正欲作答,只听观众齐声惊呼,原来圣骑士与魔法师胜负已分,一名黑铠青年早已跃上演武台,一场接着一场而他的对手,也正是观众惊呼的理由。

  只见卡丹赫尔身前走出一个少年,约摸十三四岁,睥睨高傲,足踏虚空翩翩而下,稳稳落在擂台。

  可汗和爱娃对视一眼,无奈与震惊交织,爱娃的魔力感知就算在笨拙也感觉得出来,此少年非同凡响。

  “拜恩氏族,茶贝勒,阁下”也许是年纪大很多的缘故,总之黑铠青年颇为谦逊,很难想象是出身氏族。

  对面少年一声冷哼,缓抬左手,五指张开,掌心魔力汇聚,如火焰炽烈,如刀锋阴冷,忽的一击向青年打来。

  青年茶贝勒始料未及,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下,没有魔力防御的一击直接让他鲜血狂喷,倒飞数丈。

  也是他反应及时,在半空中施展魔法稳住身形,又急匆匆召出骑士长剑,赤红双目赶忙巡视对手。

  “喝”

  一声尖啸,少年早已飞至茶贝勒身前,双臂魔力附着,形似异兽拳套,拳狠力沉,接连数拳至取茶贝勒中门。

  遭遇突袭,茶贝勒仓促之间连三成魔力都没有提的起来,被这一套连招打的是气血沸腾。而后者一双铁拳上下翻飞,三三两两如雨点一般落在茶贝勒身上,打的对方又一口老血喷出,从半空落下栽在场外。

  事情发生的过快,司仪只感到一阵狂风刮过,茶贝勒就已经栽倒在地,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。

  如何是好?明显违规啊!

  司仪眼球跟弹珠一样,差点蹦出来,一时不知所措。

  这年轻人不是太狂,就一定是来拆台的。

  “兄弟啊!”

  “我的儿啊!”

  同样黑铠的一伙人跑到茶贝勒身旁,又哭又闹,茶贝勒鲜血再喷,亲人弟兄双目恨火熊熊,一个中年男子趴着擂台边缘破口大骂“你个娃子,忒不讲道理,怎么下手这么狠”

  少年不屑一眼,轻蔑道“出手不狠,还打什么架,比武就是分生死,不然不如回家种地算了。踏上战场便是时刻处在战斗之中,如此松懈,怎么担当保家卫国的大任。”

  “你!”

  气血冲的额头发冷,中年男子是听的目眦欲裂,翻身上了擂台,不提防少年刹那间再次出招,一拳打在胸口,少年刚战过一场,全身魔力运行至完美状态,男子一时受创,急于抽身,却见少年重聚刚猛之气,乘胜追击,拳头自上而下狠狠击打在男子头顶。

  “啊!”

  惨嚎声凄厉响起,中年男子被打落擂台,倒在地上挣扎,他实力强悍,虽被击中要害,但不至于殒命,可也就比茶贝勒半死不活的状态强点。

  “好妙的手法”

  可汗在爱娃耳边称赞一句,后者早已吓得花容失色,那少年早在她眼里变成了刽子手,杀人魔。的少年之恶比成年人也不逞多让。

  你居然还有心思夸他!

  爱娃贝齿咬唇,又惊又怒,羞耻惊惧交加,对着可汗挥舞双臂,对抗眼前恶童奴仆。

  “别别别”

  可汗急忙抓住爱娃纤细皓腕,动作十分熟练,简直是小两口闹别扭。

  “我是说那小子的拳法,他知道正面抗衡不过,所以趁着对方立足未稳重点打击对方头部,造成眩晕,损坏脑部平衡器官……”

  “三半规管?”爱娃俏脸一红,想通可汗思路。

  “嗯,同理那个茶贝勒也是如此,不过打的是要害。”

  负责治安的警卫稳定观众情绪,也有几个早早注意到可汗和爱娃的动作,特意往二人身边靠拢。

  可汗身上穿的是氏族服饰,加上魔力不俗,又带了个贵族小姐模样的爱娃,总会多想一点。

  可汗心知如此,两臂一张,把爱娃娇小的身子搂在胸前,眼神冲着警卫们炫耀。

  爱娃被他一抱,像个兔子一样来回挣动“可汗,你干神马?”

  “别慌”

  低头几乎和爱娃娇弱的脸面对面,眼神交流中,爱娃同样张开双臂把可汗抱住,并且狠狠瞪了靠拢过来的警卫们一眼。

  比起拐卖人口,还是出来寻刺激的贵族更有说服力。

  果不其然,警卫们脸色尴尬,眼光闪烁,像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,纷纷躲闪一旁。

  “还有那个不服的。”

  不提二人,在场上少年跟人有深仇大恨一样,氏族的人自感纳闷,何时招惹了他。

  刚才的闹剧,少年虽然取巧,但明眼人也看得出他是有真本事。

  “守不住领地的蛮子,侮辱了保卫教国神圣的誓言。”

  氏族众人脸成了酱紫色,有苦说不出,他们没能在前线奋战可不是自身的原因。

  羞愧与怒火不断交织,仿佛暴风雨来临之时,全场寂静。

  “好!”

  啪啪啪,掌声在观众席打破沉默,是卡丹赫尔,他的情没有丝毫难堪,反而充满欣慰得意。

  不光如此,跟随者的褒扬此起彼伏,氏族众人只感觉脸上无光,分明是在给他们难堪。

  就在少年转身离去之时,忽然一把闪亮的骑士长剑划过空际,在炫目的阳光下幻化成迅疾闪电,硬生生打断全场呼喝。

  “不愧是马歇尔骑士家族的子嗣,我,浮法氏族的骑士凯贝伦德,为正义,为友情,无法坐视不管!”

  这情况就是赢了也不光彩,打扰别人比试,还是一个经历两场战斗的少年。

  “额,这位选手……”司仪两手虚压,似乎在稳定他的情绪。

  “我也是骑士,按骑士守则成就的荣誉,请注意你的用词。”冷峻面容散发着来自荣誉的骄傲,凯贝伦德握紧手中长剑,遥指少年“洛洛塔,你下一场的对手是我,我看也用不着等别人打完,现在就解决了吧!”

  竟然是上一场的圣骑士,他刚休息几分钟就遇见这种事,别说同为教国氏族,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,为了原则他也是看不下去的。

  洛洛塔并不言语,双拳翻飞,身形如幻,眨眼间便到凯贝伦德身前,贴脸就是一拳。有了他人的前车之鉴,凯贝伦德再中招就是个傻子了,左手举盾格挡,银光长剑化作银色瀑布,剑盾交互间,圣光大盛护的周身是水泼不进。

  “那个洛洛塔就是卡丹赫尔顺位第一的继承人。”可汗轻声调笑,看似对事情全不在意。

  爱娃跟吃了苍蝇一样,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小声对可汗嘀咕道“那个洛洛塔战了这么久早已疲惫,在这时插手不太好吧!会被人认为趁人之危。”

  只要有偏见,任何事都会觉得是捡便宜,认真分析也会被当做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
  可汗叹息道“人们在教堂参拜的是神的雕像,还是神明本身呢?”

  听着模棱两可的回答,爱娃将目光重新转回演武台。

  战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凯贝伦德持有的圣盾早被打飞,负责防御的圣光铠甲遭受附魔双拳摧残,跟野猪拱过的大白菜一般不见原样。

  他本能的双手握剑,洛洛塔的强悍使得一切招数都变为徒劳,精妙的剑术早变为漫无目的地挥砍,试图将少年逼开。

  “太惨了。”爱娃看着不可置信一幕,不断摇头拒绝眼睛看到的一切。

  “没本事就不要当英雄!真是自不量力!”

  洛洛塔一声怒骂,同时一记迎面痛击伴随回答将凯贝伦德打倒在地。圣骑士满嘴鲜血,脸颊高肿,半塌着眼皮下是无光瞳仁,他在剧烈眩晕中失去了神智。

  随后他似乎是被重重的一脚踢中腹部,脱离了演武台的地板上直接被踢飞上天,他手中已经没有象征圣骑士的剑了。

  双手无力的垂着,就像被狂风吹起的枯叶。

  一切都变得静止。

  人们眼睁睁看着洛洛塔飞身半空,试图对着那残败之躯补上一脚。

  在干焦的枯叶补上一脚,让它因干裂而粉碎,充满童稚恶意的行为。

  但是有什么理由制止呢?毕竟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啊!

  人们紧绷神经,专注圣骑士的败亡时刻。

  一道健硕身影如黑夜流星划过天际,充满活力,动作迅捷,无比优雅,将虚弱的圣骑士稳稳接住,随后一脚截断追击。

  并不花哨的一击,但足以让圣骑士被他紧紧保护着,因此洛洛塔的攻击完全偏离了目标。

  那个人轻吟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炽烈的轨迹,将明亮的残影烙印在每一个旁观的人们眼中。

  左抱美人如玉,右扶荣誉残躯,可汗同时将两者轻轻放下,随后一点点直起身子,血红右袖御风鼓荡,面色阴郁。

  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洛洛塔撇了一眼治疗伤员的爱娃,没有当回事,只专注眼前的碍事者“你脑子有毛病吧!癖好真恶心。”

  可汗说道“他已经输了,没必要再下狠手。”

  此时已成焦点,最轻微的迟疑都会大书特书,索性少年行动果决。

  “你也是氏族崽种?”少年直指可汗面门,最后确认可汗的身份“你要是过来顶替的,当心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  可汗谦卑的低下头,两手拳掌相接,施抱拳礼“阁下,氏族是教国人的一类,何故分别心呢?”

  爱娃正拿出疗伤草药和氏族药剂师一同治疗圣骑士,后者初见时略有偏见,但见爱娃拿出氏族给的草药后友好起来。

  闻言,爱娃昂起头,雪白玉颈染着粉红羞涩,在药剂师提议下空出手来,意识到什么,近距离观察可汗,他还真和教国氏族长得不太一样。

  洛洛塔眼角抽搐,眼前人明显不是氏族,却用氏族说辞掩饰。

  少年心中烦闷,冷哼一声,再度飞身上前“你还是先看清你自己吧!”

  “你想让我阻止你吗?”声音不大,却刚好传入少年耳朵,与此同时可汗圆润黝黑的面容映入洛洛塔蓝色瞳孔中。

  洛洛塔行云流水的动作忽的僵硬起来,与男人的距离不断缩短,他的身影在瞳仁中渐渐变大。

  反常现象必有反常起因,洛洛塔在僵直中感受到心境的放松,一阵风轻轻将少年托起,视野变幻,身躯悬空的同时,是少年落败的前兆。

  眼睛向前看,是为了前进,后退的话失去视野,只会面临着未知的恐惧,但少年不是如此,至少现在不是。

  失了争斗之心,不禁又弱了两分,洛洛塔踉跄着,一步,两步,离赛场外没有多大距离,洛洛塔也在纵容身体的不稳定,倒退着不断朝擂台之外“走”去。

  就这样保持落败的前兆,促成必然落败的结局最好不过。

  “诶?”

  洛洛塔的脚步停止了,是有人帮忙,稳住身体的力量无法违背,少年立刻环顾四周,比起先前的碍事着,这个人更让少年可恶。

  雕鹰振翅,俯冲猎物,一人快速落下擂台,发出让歌手羞愧的男高音“竟然是雾大陆礼节,还有魔力放射的本事,看来氏族真是人才济济啊!”

  卡丹赫尔竟然亲自下台,一会氏族可汗。

  “老小子还真是健忘,王都的骑士刚来西都就跟咱们三个打了招呼,还是在开茶会的时候。”

  一直不曾开口的阿尔多斯调笑道,注意力根本不在破坏赛场规则上。

  “让他入座一起喝又不肯,走的急匆匆,能有什么印象。”

  回话的是个中年人,一双金色鹰目俯瞰全场,最后竟然看向可汗身后的爱娃,先是一愣,随后眉头紧锁。

  “总督大人过奖了”可汗依旧是谦虚模样,身上虚影渐渐淡化,抱拳还礼。

  卡丹赫尔点头思量,一个在茶桌前茫然无措的身影浮上心头,戏谑一笑“不愧是王都新秀,我家洛洛塔跟你一比真是自愧不如啊。”

  靠,洛洛塔才几岁,这么一说,可汗真是没脸了。

  “不敢当,救人要紧,如有得罪之处,还望海涵。”

  “还望海涵?哈哈哈!好古风的称呼,都什么年代了”卡丹赫尔放声大笑,又说道“我孩子与人正规比试,你却突然出招,或许有人认为你趁人之危,但我可不这么想。”

  可汗放下双手,直视卡丹赫尔,麻烦要来了。

  “战场上千变万化,指不定发生什么,自然是能者久存,变数为大”卡丹赫尔周身升起无穷气势,斗志昂扬“这场演武正式为了日后战场所准备,不如就让你我为了变数一战。”

  “总督大人,未来是变数,过去可就是定局了。一场意气之争,何必呢?”

  可汗知道不论此战结果如何,都会成为谈资,不慎重可不行。

  “有道是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,我只喜欢现在,就让我们此时为了‘何必’而战吧!”

  话不投机半句多,可汗在乎,卡丹赫尔可不在乎,无奈可汗在对方主场,在继续矜持也没用了。

  “既然总督大人有意,在下奉陪,请!”

  卡丹赫尔眼睛一睁,兴奋道“好”跨步向前一拳向可汗轰去。

  “艹”

  魔力重拳来势凶猛,声声音爆让可汗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,容不得他多想,那拳劲已经化为肉眼可见的气浪向他喷涌。

  可汗凝聚浑身魔力,凭空在身前出现一只琉璃大手,可惜就算反应再快,琉璃大手被气浪一吹顿生无数裂痕,显然已经不支。

  是绝对的实力差距,不光可汗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这一招绝对接不下来。

  浩瀚拳威与琉璃大手相接,两方魔力的邪异闪动直冲云霄,引众人侧目的瑰丽奇景催生一阵剧烈爆炸。

  护卫结界瞬间处处龟裂布满演武台四周,巨大的蘑菇云升天而起,狼烟遍布,橙红色的灼目光芒反射在成千上万块魔力碎片上,接着哗啦一声猛如波涛拍岸,附近街道中的窗户已经全都被震碎。

  结果观之不明,但昏黑烟幕又很快被火焰巨鸟撕裂,可汗站于武台一角,双手行圣洁礼,朗声道“圣日格杀术果然名不虚传,在下佩服。”

  卡丹赫尔脚下的演武台在白热烈焰与冲天爆炸中不复存在,对可汗怒目而视,刚才可汗那一击竟是朝着演武台狠狠轰了下去。

  早在洛洛塔施展时可汗便有推测,见卡丹赫尔起手式便肯定两人所使的都是卡丹赫尔的自创武技,圣日格杀术,以神圣魔法辅助,采搏命招式汇为一体,式式是杀招,招招要人命,更有甚者以伤换伤,以命换命。如果让他展开拳势,必然所向披靡,无所保留,情况更加危险。

  “哼,让你躲了一劫。”

  卡丹赫尔转身下了演武台,对观众席的阿尔多斯行了一礼,头也不回就走了。

  “哈,是该说那小子聪明,还是卑鄙,又或者是老小子自己蠢。”阿尔多斯对鹰目中年人说道。

  对方冷冷回道“他连台子都保不住,先管好自己吧。”

  对方说了客气话,又把演武台毁了,卡丹赫尔作为举办方面子上过不去,看得出是借坡下驴。

  可汗呼吸急促,对周遭观众行礼,眼尖的爱娃发现他嘴角溢着浅浅血丝,顿时知道他在强撑。一时心中关切,眼含泪光。

  “王某不才,叨扰大家,多有得罪,就此告别。”

  可汗一个纵身跳下演武台,赤袖翻腾,竟是比平时行步快了三倍,径直走到爱娃身边,不顾对方神色有异,一把抓住纤细皓腕,在疼痛娇吟向特等席上鹰目男子冷峻一视。

  “好一个阿不思,纯洁又不纯洁。”

  鹰目男子丝毫不惧,直视可汗与爱娃在氏族环卫中消失在人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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